煜轩娘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

【瓶邪/架空】庚辰秘闻录·前传(1)

楔子

1932年12月,黑龙江省五常县西北郊 

隆冬时分,大雪纷飞,万物凋零。极寒的天气让大地一片银装素裹,真个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这时,白茫茫的雪地里出现了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这是一名六十多岁的老人,身上的棉衣早已结冰,脸被冻得青紫,嘴唇也开始流血,可他顾不得这些。唯一的儿子根生昨儿一大早出门后就没再回来,忧心忡忡的老人冒着鹅毛般的大雪,到儿子常去的几个地方寻了一圈都没找到,最后还是村里的一个后生偷偷告诉他,根生前几天曾说想去背荫河边的“那个地方”看看。根生爹一听这话心顿时凉了大半截,要知道“那个地方”可是严禁任何人靠近。上次陈家岗有个青年,因为好奇,便趁夜去偷窥“那个地方”的秘密。结果第二天一早,有人就在背荫河附近发现了他被打成筛子的尸体。

想到这儿,根生爹料到儿子八成已经凶多吉少;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他不顾乡邻的劝阻,拿起一把柴刀上了路。一米多厚的积雪让老人的行动十分不便,整整跋涉了一个多小时,方才望见路尽头的地方坐南朝北建有一大片建筑。

这片建筑足有十余亩,由一堵三米多高的围墙和两道铁丝网、一道高压线将其与外界隔绝开来。根生爹根本无法窥见墙内的情况,只能看到一座高大的烟囱往外冒着令人作呕的滚滚黑烟,四个墙角的炮楼上,探照灯正在四处扫射。围墙外还有一条又宽又深的护城壕,一座吊桥横跨其上,桥的里侧就是两扇黑漆漆的高大城门。

根生爹抹了一把脸上的雪花,加快脚步跑了过去。刚踏上吊桥,枪响了,几颗子弹同时击中老人的头部、胸口和腹部,鲜血顿时喷射而出,溅在了吊桥入口处一块“禁止出入”的牌子上。高音喇叭里传出一个不带感情的机械声音:“发现一名入侵者,已击毙。”接着,两名头戴钢盔帽,身穿黄绿色军装的士兵从门内出来,拖走了老人的尸体。

白色的雪花再次纷纷扰扰地飘落,很快掩盖了地上的血迹,大地仍是一片纯净,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

(一)

当那群凶神恶煞的日本兵闯进屋里时,我刚好就着野菜粥咽下最后一口窝窝头。

说实在的,来东北尤其是陈家岗之前,我的生活虽称不上锦衣玉食,却也顿顿没缺少过白米馒头,像这般粗砺得几乎要把喉咙割破的窝窝头,我早就已经受够了。于是,我主动堆起一个讨好的笑容迎了上去,“太君,啥事呢?”

领头的日本兵看了看我,把手一挥道:“带走!”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在受了半个多月的罪之后,终于等来了这个期盼已久的转机。小心掩饰好内心的悸动,我作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又装模作样地挣扎了好几下,嚎了几嗓子,任由鬼子把我推上了一辆军用卡车。

车斗里除了两名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以外,还坐了七八个农民模样的青壮年男人。当然,我如今的打扮和他们一般无二,就算是认识的人见到我现在的样子恐怕也认不出来。看着那一张张惊魂不定的脸,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就算知道他们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就算我有能力让他们自由,我也不能这么做。

很快,我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不动声色地记忆沿途的景致和特征,因为留给我的自由时间不多了。

车子一路西行,陆续又经过了几个破败不堪的村庄,值得庆幸的是再没有中国人被抓住。车子终于在临近傍晚时分彻底停了下来。我们一车人被赶羊似的赶下了车,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扇巨大的铁门和两米多高布满电线和铁丝网的围墙,俨然就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要塞。我长吁一口气,明白真正的考验将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看守室内,我和十几个被抓来的中国人一字排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在我们身上扫了一遍,用生硬的汉语道:“你们的姓名、年龄,统统地,给我报上来!”

 “王子扬,35岁。”

“陈大牛,22岁。”

“赵……赵根生,今……今年28岁。”

很快,轮到排在最后一个的我。根据预先想好的词儿,我故作憨态地摸了摸后脑勺回答道:“俺叫吴二狗,今年23。报告皇军,你把俺带到这里来干啥呢?小花好不容易答应嫁给俺了,俺还要回家娶媳妇呢。”

日本军官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很幸运,大日本皇军选中你们去完成一个伟大的任务。你们放心住在这里,皇军不会亏待你们,大米、白面统统地有。”

“真的?”我咧开嘴就笑了,“这可比俺家吃得好多了,太军真是大大地好。俺不走了,太军叫俺干啥就干啥。”

“哟西,你们先下去休息,随时听从安排。”军官说完就离开了,剩下的一高一矮两个日本兵。他们先是让我们脱光衣服,待一个个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检查一遍之后,又让我们每人换上一件背后印有号码的衣服,最后戴上了手铐、脚链以及蒙头的黑布套。

我暗叫不好,小日本行事太谨慎了,怪不得之前打探了这么久都无法搞到这里的确切情报;可要是现在弄不清楚状况的话,那以后……我正想得入神,被人从后面往前一推,接着就听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在我左后方响了起来:“不准出声!不然死了死了地!”

我定了定神,跟着队伍走出了看守室。一出门就感到大片大片的雪花迎面刮来,冻得我一阵哆嗦,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八格牙路!”站在我旁边的小鬼子骂了一句,朝我屁股狠狠踹了一脚,我本能地就想稳住身形,随即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于是就顺着那股力道一个踉跄趴在了雪地上。地面的寒气扎得我骨头缝都生疼,我咬紧上下打架的牙齿,一边在心里问候小鬼子的祖宗,一边笨手笨脚地从地上爬起来。小鬼子没有再为难我,领着我们先走了一段直路,又向左拐了两次,最后向下走了一截长长的楼梯才停了下来。等头上的黑布套拿下一看,我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防空洞的入口。

洞里的光线很暗,勉强可以辨识出前方是一条直道,却看不清里面到底有多深,只是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和一股股熏得人脑仁生疼的恶心气味。队伍里有几个胆小的直接就吓哭了,又叩又拜地求两个日本兵放他们回家。小鬼子们当然不吃这一套,举起枪托就冲其中一个人的脑袋招呼了过去,鲜血立马就从砸开的窟窿眼里冒了出来了。其余几个闹着要走的人见了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一直把拳头握得死紧,假如不这样做,我恐怕自己会忍不住一拳挥过去。还好,两个日本兵并没有对那人赶尽杀绝,揍过几下以示惩戒之后,就让人把他扶了起来,继续往洞子的更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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