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轩娘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

【瓶邪】共婵娟(6)

(六)

        之后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这期间,小张有事先离开了。阿贵帮我在巴乃和周边几个村问了一遍,都没有闷油瓶的消息,而几个伙计也都一无所获。我早有心理准备,得到这个结果并没有太失望。当然,我并不打算放弃寻找闷油瓶,不论花多少时间、多大代价,尽管我还有一箩筐的问题没有想通。

        正当我抱着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打算转战长沙时,胖子那边来电话了:“天真,有个人说他知道小哥的消息,不过非要见到你才能说,你快来我铺子!”

         “无论如何留住他,胖子!组织记你大功一件!”放下电话我立马往机场赶,总算搭上了最后一班开往北京的航班。一路上,我都在不停地猜测,这个神秘的知情人,会是谁呢?

        走进胖子潘家园的铺子,他正在对着空调吃自嗨锅,一见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来得这么快,看来还是咱小哥的魅力大啊!”   

     “少废话胖子,人呢?”我没好气地说。“喏,这不是吗?”胖子冲后面努努嘴。

         我转身一看,竟然是那个黑眼镜!只见他晃着两根手指,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明晃晃的牙齿,“小三爷,好久不见!” 

      我跟这家伙只打过一次交道,就是去塔木陀那一次。后来我查过他,道上把他和闷油瓶视为倒斗界的两尊大佛,人称黑瞎子。没人说得清他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只知道他的身手和身价一样高得吓人。回想起去塔木陀路上他和闷油瓶两人默契的配合与熟络的对话,显然相识已久,搞不好他真知道闷油瓶的下落。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遇到再大的事我也能沉得住气,所以尽管心里急得不得了,表面却一点也看不出来。我招呼他在我对面的椅子坐下,才淡淡开口:“听说黑爷知道哑巴张的消息,开个价吧。”    

         “小三爷果然快人快语。”黑瞎子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说,“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就是哑巴张要我替他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答对了,我再告诉你下面的事;答错了,Game Over。”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几年不见,闷油瓶怎么还卖起关子来,却也只好坐直了身子,点点头道:“好,请讲。”

        黑瞎子邪里邪气地笑了笑道:“问题很简单。小三爷,哑巴张问你为什么要找他?”

  “什么意思?”我皱了皱眉头,黑瞎子耸耸肩说:“别问我,我只负责传话。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再来这里,你想清楚再回答我。”说完,他起身就走,快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身冲我诡异地一笑:“忘了告诉你,哑巴张是在医院让我带这句话的。”

  医院?!我一听就炸了,怪不得我到处都找不到人,那挨千刀的闷油瓶居然又跑去下斗了?这才过了几天消停日子!

       “什么时候的事?哪儿的医院……”我回过神来还想再问详细点。

       “别喊啦!人都走了!”胖子懒洋洋地说。 

        我颓然泄劲,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满脑子都是黑瞎子的最后那句话。不知道闷油瓶受伤多久了?伤势重不重?现在出院了吗?我正一团乱麻、坐立不安,还是胖子出声提醒了我:“我看你也别瞎琢磨了,小哥那身本事你还不知道?肯定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回答小哥的那个问题。黑瞎子不是说答错就没戏了吗?”

  胖子的意思我明白,可这又不是是非对错题,哪有什么标准答案,谁又知道闷油瓶喜欢听什么答案?我抓了抓已经一团糟的头发,还是抓不住半点头绪。

         胖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头一回认真地跟我说:“天真,小哥不是第一次搞失踪。以往他失踪就失踪了,连个衣角都不会让你找到,这次居然反常地找人带什么话,你不觉得奇怪吗?记得你说过小哥不是个会做多余事的人,他这么做肯定就是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把你真正的想法告诉他,应该就是正确答案了。”  

         是了是了,这应该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不过,我真正的想法……

        我点燃一支烟,开始认认真真思考起闷油瓶出的那个问题。

        自打我明白自己对闷油瓶的感情不止朋友、兄弟这么单纯,就一直没敢往深了想,可现在的情况逼得我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对于我来说,闷油瓶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活了三十多年,我从没谈过恋爱,可这么多年,我真的像小姑娘想情郎一样在想着念着那个关在青铜门里的男人。我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我只是清楚地知道,我一定要等这个男人回来,让他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安定的家。等到我如愿以偿地带回了他,才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这个资格。尽管闷油瓶为我牺牲了很多,但那背后究竟潜藏着什么深层次的含义,我猜不透。也许就像他所说的,我是他跟这世界唯一的联系,可这“联系”的定义又该是什么?

        我无法窥视闷油瓶心中真实的想法,我只知道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十二万分想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又不愿意他离开我身边。我不认为这是报恩心理在作祟,胖子也救过我很多次,他在巴乃这些年,我也从来没想过非要他回来不可,更何况,我和闷油瓶之间,绝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恩”字能够概括得了的。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是过了命的交情。要是他是个女人,我早二话不说把她娶回家,一辈子宠着爱着了,可他是个男人,我也是。如果说是朋友,好像轻了点,如果说是兄弟,又好像纯了点。不仅仅是朋友也不是寻常意义的兄弟,那两个大老爷们儿之间还能有点啥? 

        难不成……爱情?

        我让自己这个脑洞吓得手一抖,烟头直接掉在了地上。我又哆哆嗦嗦摸出一根叼在嘴里,拿着打火机愣了半天都想不起去点火,脑子里一个劲闪过我和闷油瓶相识以来的种种。

        他离开后我每次想到他时的状态,以及和他重逢后的心情,渐渐地,脑海里混乱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闷油瓶是不是弯的,我没有深入解析过,不过从他几十年如一日地执着于他的使命来看,恐怕也没那闲工夫去弯。我当然也不是弯的,上学那会儿的的确确真情实感地暗恋过妹子,几年前和gay吧那个年轻人都开了房也没发生后续,现在我对胖子对小花对王盟也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但是闷油瓶和他们不一样。

        打个比方说,他守门这几年我可以花大量的时间、用大量的人脉去搜集相关资料,却懒得花五分钟去扫一眼老妈送过来的那一大摞相亲照片。

        再打个比方说,闷油瓶和胖子同时在斗里出事,我只能救一个人出去的情况下,我会选择先救胖子,然后再回斗里找他,他死我死,他活我活。

         得知他离开,我会心烦意乱;听到他受伤,我会忧心忡忡;想到他可能会有更多与这世界的联系,我会纠结难过。这样复杂而又诡异的情绪似乎越来越明显地指向了一个事实。        难道真被胖子说中了,我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其实是和闷油瓶过一辈子?

        艹,这回真他妈栽了。

         原来,我纠结了那么久的事就这么简单。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如此,就由我来推开那扇门吧。

        张起灵,我要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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