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轩娘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

【瓶邪/架空】庚辰秘闻录·后传(10)

(十)

老话说得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换上我的西装后,闷油瓶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用胖子的话来说就是:“小哥,就凭你这副皮相,看义庄也忒浪费人才了,赶明儿胖爷带你上百乐门溜一圈儿,保管那些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抢着要嫁给你。”

胖子说话一向有水分,唯独这句话靠了谱。经过一番捯饬,闷油瓶确实惹眼得要命。他身材匀称,几乎和我一般高,只是看上去比我更瘦,我本以为这套西装穿他身上会稍显肥大一些,可事实上却非常合身。由此可见,闷油瓶瘦归瘦,肌肉含量相当大,这说明他曾经受过严格的体能和力量训练。简而言之,此人应该是个格斗高手。可这样的人怎会甘于看守义庄?黑瞎子又是在何种情形下与他相识?另外,闷油瓶还有一个古怪的地方,似乎特别避讳他右手的伤势。我本来好心好意想找大夫来瞧瞧他的伤口,却被他断然拒绝了,只问我要了一卷新绷带,自己回房去换好了才出来。悄悄打量着他被绷带缠裹得紧紧的右手,我越发对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好奇起来。

打理好闷油瓶的仪容,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胖子绕道后门先行一步,我和闷油瓶稍后从正门乘车出发。

望江楼距离吴山居并不远,车行一刻钟便到达目的地。说明来意后,掌柜的亲自把我和闷油瓶带到了二楼东厢的一个雅间门口,说老板正在恭候,花儿爷和王老板已经到了。我点点头正要进去,闷油瓶忽然皱了皱眉说:“房中无人。”

我忙推门一看,这间厢房布置得十分雅致,三盏沏好的龙井正袅袅地飘散着特有的清香,烟灰缸里还有两支刚掐灭的烟蒂,看上去一切如常,可就像闷油瓶所说的,里面没有一个人。

若说黑瞎子临时有事走开一会儿还情有可原,但解语花和胖子为何也不见踪影?我带着满腹疑问等了几分钟,这几个人仍是没有现身。这下我坐不住了,便让闷油瓶留在房中,自己跑下楼去,掌柜的十分笃定地告诉我,他一直守在门口,老板和两位客人并没有下来过。我只得又折返回去,打算和闷油瓶商量一下对策,却发现连这家伙也不见了!

真是活见鬼了!我顿时着急了起来,在房里来来回回地转,转了七八圈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异常,这反倒冷静了下来。房里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也就是说,闷油瓶是突然失踪的。而失踪,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被人制住,不过以我对闷油瓶的认识来看,能将他一瞬间制住的人,恐怕还没有生出来;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闷油瓶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使他不得不“失踪”。

我决定沉下心来,仔仔细细再搜查一次,果然很快就有了结果。厢房里有一扇黄花梨雕龙六扇屏风,色泽古朴,雕工典雅,一看就是从宫里流出来的玩意儿。屏风后面是一张红木檀雕花鸟纹三屏罗汉床,床面上有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用茶水画出的奇怪符号。

不知怎地,直觉告诉我,这是闷油瓶留的记号。

望江楼是黑瞎子的私人产业,在他的地盘上,几个大活人包括他自己悄无声息地消失,就算是76号甚至梅机关的人出手,恐怕也很难办到,更何况凭这黑瞎子左右逢源的本事,我并不认为日本人会在这时候把脑筋动到这个上海滩新一代的流氓头子身上。因此,黑瞎子等人的失踪多半是故意为之。目的嘛……我隐约猜到几分,大概是想看看我这个在政府当差的人到底有多少真本事。

既然人家已经划下道来,我岂有不接招之理?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个房间多半设有密道或者密室,而触发机关的装置应该就藏在闷油瓶留下记号的这片区域之内。于是,我以罗汉床为中心,在半径两米的范围内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搜查,却没有任何发现。我又试着动了动床腿,将床抬起一些,仍一无所获。注视着眼前的罗汉床,我陷入了苦思。

假设,这个记号确系闷油瓶所留,那就证明他发现了触发装置,并且通过这个装置成功打开了密道或者密室,那么我锁定的这个搜索范围就是合情合理的;可现实情况是,我已然不得其门而入。莫非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这个记号根本不是出自闷油瓶之手,而是另有其人?不,不对,刚到这个房间时,我就全方位地检查过一遍,当时罗汉床上并没有这个记号,也就是说,它肯定是我下楼之后、闷油瓶失踪之前才出现的,如此以来就只能是闷油瓶留下的了。

我与闷油瓶相识不过两三日,对他的印象却是颇为深刻。他沉默寡言,甚至连肢体语言也鲜见,简直就是一个一点多余的事情都不做的人。换句话讲,他所做的每做一件事情,甚至每一个动作都带有一定的目的性。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揣测他在这张罗汉床上留下记号的动机……忽然间,我想到一种可能。

屏风后面可以标注记号的地方不少,闷油瓶却偏偏要在这张罗汉床上,而且还是床面上留下线索——这意味着什么?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想到这里,我立刻往罗汉床上一躺,随着一阵咔咔声的响起,方才还看不到一丝丝缝隙的墙上竟然半开了一扇一人来高的暗门。我大喜过望,翻身走了进去,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路的尽头是一段木质的上行楼梯。我笑了笑,想来谜底离我不远了。

沿着窄窄的楼梯走上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四个男人分别坐在八仙桌前的四张太师椅上,桌上四盏青花茶盅正氤氲着淡淡的花果香。

我深吸一口气,笑道:“上好的洞庭碧螺春,黑老板果然私藏了不少好茶,何不让吴某也沾个光?”

“哈哈!”黑瞎子也笑了起来,“吴老板来晚了,理应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好说好说。”三杯茶转眼下肚,我放下茶杯,望着眼前的四个人,淡淡说道:“下面,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

黑瞎子有意无意看了闷油瓶一眼,捉摸不透的笑容又挂在了脸上,“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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