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轩娘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

【瓶邪/架空】庚辰秘闻录·前传

(二十七)

在我看来,370绝不是个有事没事就爱长吁短叹的人,可这地方显而易见只有我跟他两个人,只要我不是撞了鬼,那声叹息一定出自于他。

我一直有种感觉,这个人身上背负了太多太沉重的东西,不仅仅是那些藏在他内心深处不足为外人所道的秘密,也许还有一些更为特殊的坚持,并且正是这些特殊的东西,让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任何人靠近。

直到现在,那声叹息让我看到了走进他内心的一丝契机。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弄清楚370的心结在哪儿,设法帮他走出那道藩篱。

可惜,我暂时没能找到这个机会。因为,我的伤口感染了。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由于伤口发炎,我持续地发着高烧,忽冷忽热,时醒时睡,一直处于晕晕乎乎的状态,但只要我醒来,总是第一眼就能看到370。他从不问我感觉如何如何,只是轻轻地把我扶起来,小心地喂我吃东西。有时候是一个馒头,有时候是一点稀饭,再不济也有半碗清水。食物很简单,简单到简陋、粗鄙,说实话很难填饱肚子,我却吃得无比珍惜。

我不傻,在这种情形下,就算没有亲眼目睹,也完全能够想象得到,这些食物是何等的来之不易。毫不夸张地说,370是在用他的命保我的命。按常理讲,我应该向他道一声谢,可是我没有,甚至也没问他自己有没有吃,因为我知道,他要的不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谢谢”,而是我能好好地活下来。

不过,这一次,幸运之神没有站在我们这一边。

一段时间后,不光我的伤情不见好转,370的状况也越来越差,出去找食物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知道,就算是他,也快到极限了。于是,在又一次吃完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食物时,我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你走吧。”

370没有什么反应,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不着边际地问了我一句:“不吃东西你能撑几天?”我愣了一下,想起以前在学校接受过的饥饿训练,再衡量衡量自己目前的身体情况,保守地做了一个估计:“五天,不,也许七天。”

他点点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后颈轻轻按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干什么就昏了过去。昏迷中,我仿佛听到了一声爆炸。

 再醒来时,我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自己正趴伏在一个人的背上,由他驮着飞快地前进。

“370?”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他回了句“嗯”。我又问这是什么地方,这一次,他连一丁点的回应都没了,静谧的空间里只回响着稍显沉重的呼吸声。

我早就习惯了这人的行事风格,也不甚在意,便自己琢磨起这个地方来。这里没有一点光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常年不见天日特有的霉味,还有一丝丝铁锈的气味。我伸手向四周摸了摸,两边都是潮湿的石壁。

此情此景,我强烈地怀疑现在正在一个地道中。

想起之前昏迷时恍惚听到的那声爆炸,还有这铁锈味,我心中一动,捉紧370的肩膀急切地发问:“你把密道给炸了?”还没等他回答,我又敏感地觉察到手下的濡湿感,凑近了一闻,正如我想象的那样。

“你受伤了?”我拍拍他,低吼道,“快放我下来!”

“这种地方,你自己能走?”370的声音还是很稳定,丝毫听不出受了伤的样子。

“可是……”我一时语窒。370又道:“安静,追兵来了。”我屏气凝神一听,果然远远有狗叫声传来。

我暗忖,小鬼子肯定携带了充足的照明工具,再加上猎犬,我们被追上的可能性极大。不过,我却是谜一般地充满信心满满,因为我有一个神一样的队友。有他在,我们肯定能够逢凶化吉。

370的表现的确一如既往的神奇,即使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秘道中,他仍然行走得游刃有余,仿佛眼睛能正常视物似的。这让我想起以前曾经听爷爷讲过,盗墓贼为了保证安全一般都选择晚上下斗,又不敢明目张胆地使用灯火,一是怕招来别人的注意,二是明火还可能引燃古墓内淤积的沼气导致爆炸。所以,很多盗墓贼会在准备盗墓前的两个月左右服用一种丹药,以增强双眼的夜视能力,甚至有的眼睛还能像某些动物一样在黑夜里发出荧光。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凑近370的脸,歪头想看看他的眼睛是不是也有这种异状,结果还是黑灯瞎火的一片。也许,这家伙还真是天赋异禀。

这时,370忽然加快了脚步,我意识到肯定有新情况发生。果然,不久以后就看到前方微微透出了些微白光。出口终于到了。我有点紧张,也有些期待:这条路,究竟通往天堂,还是地狱?

结果,等出去后我才知道,有时候路既不通往天堂,亦不去向地狱,而是人间。

真实而绝望的人间。

此时已近黄昏,不需要仔细辨认即可看清眼前的情形。血红的残阳下,除了刀劈斧削一般的峭壁断崖再无他路,崖边几条枯藤随风摆动,极尽萧索凄凉之感。

这一幕之于诗人,或许是个足以刺激灵感迸发的好地方,只可惜对于我和370来讲,却是一个可能会置我们于死地的绝境。

犬吠声越来越近,预示着追兵也越来越近,我开始有些心慌意乱,370淡定地朝四周看了看,把我放在出口附近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自己走到断崖边上上上下下审视了片刻,又走了回来。

“信我吗?”他蹲下身,注视着我的眼睛,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记忆中,这还是370第一次主动开口跟我说话,我也第一次看清,这个外貌丑陋的男人竟然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还有一双幽深如井的黑眼眸,一如他这个人,神秘而深沉。

我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当然,必须的。”

这个回答绝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蓄意敷衍。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艰难险阻,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将370视作了自己最信赖的人,如果我们一同上战场,我会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

370点点头,俯身驮起我走向断崖,抓起一条枯藤在自己手上绕了几个圈,叮嘱我道:“抓紧。”我已隐隐猜到他要做什么,连忙依言抓紧他的肩膀,接着他就纵身带着我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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