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轩娘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

【瓶邪/架空】庚辰秘闻录·前传

 (二十九)
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醒来时只觉浑身暖和,疲态顿消,甚至连枪伤都不再那么难以忍受。我缓缓坐起来,才看到我旁边有一个快要燃尽的火堆,而370却坐在靠近洞口的地方,想是为了警戒。此时的他,身体靠着墙头微微低垂,似乎也睡着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他难得的睡眠。回想起来,这条越狱之路太漫长也太艰难,若非此人出手相助,我估计连监狱的门都出不了。尽管他说我们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可跟他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就越笃定他并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他有血性,懂大义,明是非,辨善恶,只是总是有意无意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愿别人进入他的世界。我想,他的背后一定也有一个故事,甚至极有可能是一个不那么愉快的故事。于公于私,我都希望自己能够有机会叩开他的心门,让这个难得的人才投入到抗日的洪流中,真正成为与我同舟共济、肝胆相照的战友。
坐了一阵子,我的肚子闹起了革命,仔细一算,至少也有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我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顿时觉得嗓子火辣辣的,又干又痛。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洞外吃几口雪,润润嗓子,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捉到个把猎物,祭一祭我和370的五脏庙。
想到这里,我蹑手蹑脚地站起来,谁知刚跨出一步,370就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了我。我像做坏事被抓了个现行一样,尴尬地嘿嘿了两声,“那啥,肚子不争气,想……”
“不能出去。”370的声音很轻。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此处离基地不远,日本人定在附近搜查,雪地上一旦留下脚印,无异于自投罗网。”370难得耐心地向我解释。
我一听也是这个理,只好默默地坐了回去。只是没有食物我尚可忍受,没有水喝,这喉咙好似火烧一般灼痛难当,连咽唾沫都是一种折磨。我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干咳起来。
“去洞口取些雪润润。”370小声道。我心想也是,不出洞不就行了,便爬起来跨过370蹲在洞口捧起雪洗了洗脸,又抓了几把雪塞进嘴里。冰冷的雪水顺着干涸的喉咙流入胃中,我打了个激灵,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舒坦了不少。
往后瞥了一眼,370的头又耷拉着了,一副有气无力,萎靡不振的样子,我一时兴起和他打趣道:“370,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多大,成亲了没?老这么不爱说话,你媳妇儿受得了你?”
370仍然保持他一贯的作风,一句也没搭腔,完全当我隐形。我碰了个软钉子也觉得没趣,心说老子还是去躺着吧,看石头蛋子也比对着这闷葫芦有意思。谁知起来得猛了点,一下子扯到了胸前的枪伤,疼得我倒抽一口凉气就蜷了下去,鼻子却不小心撞到了370的膝盖。我顿时觉得鼻子狠狠一酸,难受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只好一手揉着鼻子,一手捂着胸口,别提有多狼狈。
奇怪的是,这闷葫芦还是不理我,甚至连姿势也没换一下,我感到事有不妙,连忙托起370的脑袋一看,这才发现他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白得跟纸一样,而且四肢瘫软冰凉,要不是还有点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的呼吸和脉搏,我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 
我一边用所知晓的方法实施急救,一边暗骂自己脑子被驴踢了,竟然仅看表象就武断地判定他一切正常。其实,稍微过过脑子就该想到,370长期被小鬼子折磨,身体本就虚弱,后来又倾力助我越狱,再加上辟谷数日——我一直认为躲在秘道养伤那几天,370为了保住我的命,自己压根没有吃东西——必定阴阳失衡,气血逆乱。看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是他伪装得好而已。所以,当务之急必须赶快搞到食物,让他补充营养,恢复体力。

可是,370之前的警告声犹在耳,让我不免有几分顾虑。小鬼子现在肯定正到处搜捕我们,倘若我一个不慎暴露了行踪,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和牺牲全都白费了,但要是我放着不管的话,370这悬着的一口气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没了。想到这里,我一咬牙一跺脚:他娘的,豁出去了!要我眼睁睁看着他断气,我死也办不到!
下定决心后,我把370搬到山洞内侧平放好,再用剩下的树枝生了一堆火。在橘红色火光的衬托下,他脸色不再显得那么苍白,我也不管他是不是能听到,在他耳边留下一句:“撑住,等我回来!”随后,便毅然决然踏出了洞口。 
大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呼呼的西北方卷着雪花往我衣领里钻,冻得我直打摆子。我埋低脑袋,竖起领子,一步一步顶着风往前走。昨天夜里光顾着逃命,没能看清这座森林的全貌,如今天已大亮才发现这座森林全都是百年以上的美人松,我朝着东方走了好一阵,非但没见到半个人影,甚至连动物的足迹也少之又少。我开始有些急了,心说老子冒着生命危险出来觅食,总不至于让我空手而归吧?
这时,我眼睛一亮,雪地上出现了一串儿清晰的蹄印,如同绽开的朵朵梅花,一直延伸到远方。我心中暗喜,忙加紧脚步顺着印记找去,没跑多远就听见前方传来声声凄厉的兽啼,最后终于在一条冰封的小河边发现了我梦寐以求的猎物。
那是一只落单的狍子,看体型应该还未成年,它的尾巴炸开着,像一朵白色的花一样包在屁股,据说狍子受了惊就会如此,再看它卡在冰层的前蹄,我大概可以想见,这只傻狍子是因为在冰面上快跑时不小心蹄子踩入冰壳中,结果右腿卡在冰层里动弹不得。这畜生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不时发出几声哀鸣,似乎在求我饶它一命。我不是个嗜杀之人,只是当前这种情况已不容许我再妇人之仁,我捡起一块石头,对准那狍子的脑袋一扔,它嗷呜一声就倒在了地上。我在四周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工具,只得脱下内衣把这狍子的四个蹄子捆好,打算拖回山洞再宰了它,让370吃顿好的,大补一下。
当我拖着狍子刚走了两步,忽然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让我心神不宁,忐忑不安,仿佛有什么危险在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我定了定神,放下手中的狍子,掏出军刀握在手里,猛地一回头,心中不禁一阵大骇,只见我身后的树林中竟缓缓走出了一头巨大的熊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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