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轩娘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

【瓶邪】杭州病人(中篇)

(十,完结)

我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像被人浇了一桶冰水,手脚连同大脑都被冻住了。我无法思考,也无法行动,一种深切的恐慌和绝望把我紧紧笼罩着我。

在认识闷油瓶之前,我从没发现“再见”这两个字对我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然而现在它却成为能轻易唤醒我梦魇的一把钥匙。我死也不会忘记,眼前这个男人一共对我说过两次“再见”:一次是云顶天宫深处,青铜门前;一次是西湖边,楼外楼上。不论哪一次,都是险些无可挽回的生离死别。所以,在闷油瓶死心塌地跟我过了好几年之后,我仍不愿意他跟我说这两个字,哪怕只是短暂的分离。而此时此刻,在这个特殊的地方,这家伙突然对我来这么一句,他到底想做什么?又打算历史重演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再也顾不上什么详细计划、周密部署,直接从藏身之处冲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撞一踢,撂倒了后面两名黑衣人,跟着一把拉过闷油瓶骂道:“你他娘的疯了!又想把老子扔下?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原来你想起来了。”他勾了勾嘴角,我一怔,才后知后觉自己被这挨千刀的闷油瓶给算计了。我一时气结,可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面前还有六个凶神恶煞虎视眈眈地想要活剥了我们。

瞧这剑拔弩张的架势,一场硬仗在所难免,我摸出插在腰间的清刚匕首递给他,“你那小黑太矜贵,老子伺候不了,这个先凑合用。”

闷油瓶并没有接,反而走过去对那几个黑衣人道:“胜负已分,带路。”

一名黑衣人瞪了我和闷油瓶一眼,悻悻走进了牌楼内。我望着那座越发显得虚无缥缈的建筑,脑中快速闪过几个不太真切的片段,“你是说……”

“你既然来到这里,当然是我们赢了。”闷油瓶淡淡地说。“

那我们不就可以……”局势突然逆转,我简直有种做梦的感觉,连走路都有点飘飘然。不久,那个黑衣人回来了,队伍重新出发。

“等一下。”我有点担心,“要是那老小子耍赖怎么办?”

“君无戏言。”闷油瓶倒显得很镇定。我也释然了,不管这件事情最终结局如何,我相信我不会再忘了他。

“走吧,我们回家。”拉起闷油瓶的手,我们相视一笑,走进了牌楼之中。

牌楼之内依然被一片死气沉沉的蒙蒙雾气所笼罩,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尘埃,往前看,只能看到一簇簇火红色。深深的迷雾中,我不时能够听到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甚至还有人在拍我的肩膀,拽我的衣服。这种奇异的感觉我已是第二次体验,不过还是让我的后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回头看,可我知道不能回头,绝对不能。

这条路走到头,便是一条血黄色大河,河内虫蛇满布,波涛翻滚,腥风扑面。我们跨过河上的石桥到了对岸,桥头的土台边,一座精致的茶舍门前队排长龙,我狠狠瞪了那个害我失去记忆的老婆子一眼,拉着闷油瓶快步从她的摊子前走过。随后,我们又翻山越岭,穿过一村一亭,终于见到一座足足有十个城门的巨大城池。黑衣人领着我和闷油瓶走进其中一个城门,门内是一条青石板路,路两旁各有一排灯火高悬空中却纹丝不动,一排光亮耀眼,一盏昏暗黑沉,长长的路的尽头,一座巍峨的大殿隐隐在望。

我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此行是吉是凶,能和闷油瓶同生共死固然是好,要是人家来个死不认账,我们又能怎么着?难道真要学孙猴子那万年钉子户大闹一场才行?

这时,闷油瓶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我回过神一看,大殿的门就敞开在了我的眼前。记忆中,我似乎并没有来过这里的印象,不过根据我的想象,像这种大人物的老巢要么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尽显富贵荣华之态,要么昏暗无光,鬼影重重,尽露阴森恐怖之气,然而当我踏进大殿的那一刻,我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因为殿中除了几根朱红的立柱带着些古意,其他摆设竟与地面上的现代家居风格无异。再一看坐在大殿正中高位之上的那人,着一身黑衫黑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黑眼镜,脸上挂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这副模样,这身打扮,我禁不住冲口而出:“瞎子你怎么也挂了?”

“两位,别来无恙。”那人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我和闷油瓶面前,“我虽不拘小节,但二位见到我是否应该先行跪拜之礼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原来眼前这人正是地下世界的老大,可为什么会和黑瞎子长得一模一样?那人仿佛读出了我的心思,高深莫测地笑笑说:“像由心生,像随心灭;处世忘世,超物乐天。”

“说人话。”我不解地问。

“凡事由心所想而成。你心中畏惧谁,抑或对谁念念不忘,我就会是那人的模样。”那人这么一白话,我立马就懂了。不过,我和闷油瓶此行的目的可不是来跟谁打机锋,当即我便开门见山地说:“阁下日理万机,我和小哥就不打扰了。之前你和小哥定下誓约,若是我不依靠外力,自行恢复记忆,并且在规定时间内回到这里,你就放我们回去。这事儿阁下应该没忘吧?”

“自然没忘,但是我也说过,若是你们选择留下来,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生活绝对比在上面好得多。”那人看了看我,转而问闷油瓶,“你的意思呢?”

“吴邪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闷油瓶淡淡地说。

那人沉默了一阵,忽然眼神一冷:“若是我偏要留下你呢?”

“你可以试试。”我掳起袖子,心说小爷往生前就想揍你了。闷油瓶没有出声,只是往前迈了一步,拽着我的手从容不迫地就往殿外走。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那人左手轻轻一挥,一群黑衣人马上围了过来,“没有我的指令,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我握了握拳头,并没有一丝惧意。反正有闷油瓶陪着,大不了来个魂飞魄散!闷油瓶神情未变,似乎早就猜到那人不会这么轻易让我们过关。他闪电般转过身去,将我腰间的清刚匕首用力掷出,匕首自包围圈的缝隙中穿过,直朝身在高位的那人奔去,那人脑袋一偏,半截刀刃径直插入身后的朱红立柱中。

他一跃而下,大笑道:“你我好久没练过了,来来来!”说着喝退那群黑衣人,飞身跃向闷油瓶。闷油瓶给我一个眼神,我便知道,这是要我退后开打的节奏了。

我刚退了一步,脸上就感到一阵风,只见闷油瓶一手接住那人扫过来的腿,向上一抛。“小哥,你再扔高点他的裤裆就崩了!”我忍不住吐槽。

那人脸上笑容一僵,左手拳头一偏直冲闷油瓶的面门,后者不得不松开钳制他的手往后一退,跟着又是一脚踢了过去。那人凭空跃起数丈,躲开了闷油瓶的攻击,待落地后脚尖一点又攻了上来。闷油瓶侧头躲过这拳,嘴角忽然翘起,这笑发生得太快,我惊讶地一眨眼,他的脸又恢复了面瘫的状态,再一看那人,他竟倏然收去攻势退到离我和闷油瓶五米左右的距离,状似无奈地摆了摆手道:“认真你就输了。”跟着他又苦笑着向我解释道:“这家伙以前每一世都会回来我这里陪我练练手,不打个三天三夜,我俩都不会停。看来这次他是真着急回去,才这么快就想要玩儿真的。这家伙要真下起手来,我就悬了。”

说完,他吩咐身旁的黑衣人:“带他们去还魂崖。”我看向闷油瓶,果然,这货走到哪里,都是“麒麟一笑,阎王绕道”。

听了这话,闷油瓶没有动。“怎么,还没过瘾?”那人挑了挑眉。

“还我。”闷油瓶指指柱子上的匕首,那人悻悻地吩咐了身旁的黑衣人几句,不一会儿,便有人将匕首送了过来。

“果然君无戏言。”我冲他一抱拳,笑笑:“就此告辞,再也不见。”那人冷哼一声,转身化作一缕轻烟消失了。

走出大殿西行一段路就见到一座山峰,山脚下有一方石碑,上面刻着“还魂崖”三个大字。沿山峰拾阶而上,到峰顶果然有一处断崖,崖下白雾茫茫,深不见底。此情此状让我有些犯难,看那老大把自己住的地方装修得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怎么也不在这儿装个电梯啊,这一步步往下爬得爬到猴年马月,难不成得直接往下跳?

我正这么想着,猝不及防被人从身后大力一推,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推进了深渊之中。刚叫了一声,就有一只修长的手大力握紧了我,不由得心里一暖,觉得接下去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变故都无所谓了。

再睁眼时,亮蓝的天空差点闪瞎我的眼睛,我抬手遮住阳光,想寻找闷油瓶的踪影。

“走了。”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原来他一直就在我身边,我不自觉扯出一个笑容,应了声:“好。”

闷油瓶沉默着,似乎没有了那段阴间的记忆。我寻思着不记得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好遭遇。渐渐地,我适应了强烈的光线,才看清楚自己身处的情况。这好像是在摆渡车上?

“吴邪。”闷油瓶突然开口,“为什么怕黑瞎子?”我被这不着边际的问话搞得莫名其妙,本能地反驳说:“我怕他?怎么可能?”

“原来,你一直想着他。”闷油瓶点点头,下了个结论。我顿时get到他的意思,赶紧手忙脚乱地解释:“我不是我没有,小哥,你误会了,我……”

“回家再说。”闷油瓶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的腰。完了,这回又不知得被折腾几天。我欲哭无泪地一转头,发现前方飞机的机身上赫然印着“MH17”的字样。这不是我们出事的那趟飞机?再看看周围这似曾相识的环境,我大吃了一惊:所以,这是直接穿回了失事前?

“小哥,我们这是……”

“回家。”

“等等!老子要改签! !  ”

                                         【完】

评论(11)

热度(129)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