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轩娘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

【瓶邪】杭州病人(中篇)

(四)
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下到一楼,年轻人正睡在柜台后面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柜台上放着一盒锅贴和一碗小馄饨。
“早啊,小哥。”我随手拿起一个锅贴放进嘴里,“好久没吃到这个味儿了,老周叔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这话刚说完我就愣住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我心底徐徐蔓延开来。我有个强烈的预感,我一定忽略了什么,而被我忽略的这些一定与我遗失的记忆有莫大关系。
早点刚吃到一半,年轻人一声不响地站起来就朝门外走,我赶紧跟上去,却被他推回店里,“你看店。”
“别开玩笑了,小哥,我又不懂这行。”我连忙拉住他。他拂开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凭你的直觉。”
又是直觉?
不知是不是年轻人的店实在太低调,一整天都没有一个客人进门,跟街上人潮涌动的热闹劲相比,这里就犹如被人遗忘的角落。不过这正好遂了我的意——要是真的客似云来,我肯定应付不来。
一个人无所事事,把展示架、展示柜和地板统统打扫一遍之后,我只能百无聊赖地躺在躺椅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天花板上除了白色就是白色,连一丁点能刺激视觉的东西也没有,没多久我就昏昏欲睡了,心说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吸引力,小哥怎么就是看不腻呢?
然后,我立刻就清醒过来,睡意全消。
我为什么会凭空想到这些?小哥?哪个小哥?神差鬼使地,我想到一直帮我的年轻人,难道是他?这么说来,我和他其实认识,并且还渊源颇深?我正要好好琢磨琢磨,就被一阵狗叫打断了思路。刚走到门口想看个究竟,一条半人来高的大黑狗朝我直扑过来!
我本能地抄起离我最近的东西就要砸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拿的是一块木头疙瘩,侧面贴了张标签,上面仍是那个瘦金体的笔迹,写着“清紫檀雕夔凤绣墩”。听起来这么牛逼的东西,给人家弄坏了就不好了,再说打个破伤风针才要几个钱,能找到狗主人还能索赔,咬就咬吧。

想到这儿,我放下绣墩直接用双手去挡,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那只大黑狗不但没咬我,反而亲昵地舔着我的掌心,似乎与我认识早就认识。
这是一条非常漂亮的黑背,四肢娇健,线条流畅,脊背上的毛乌黑油亮,好像一匹油光水滑的黑锦缎。我情不自禁摸了摸它的脑袋,它立刻闭上眼睛,一脸的享受。看它对我一副依恋的样子,我也自然而然地放下戒心,和它玩闹起来。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伙子,你也喜欢这条狗?”
我抬头一看,店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位唐装老人。等我看清楚他的长相立马愣住了,这个眉眼,这个笑容,熟悉,太熟悉了!我可以肯定自己见过这张脸。但是,在哪儿呢?
我闭上眼睛,拼命地回忆,脑中的千头万绪却犹如一团被扯乱的毛线球,根本无从理起。我越想就越焦虑,越焦虑越想逃脱,越想逃脱就怎么也逃脱不了,最终禁不住抱紧脑袋闷哼了一声。
“小子,有时间扯头发不如过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聊两句。”老人倒了两杯茶,递给我一杯,我接过来一饮而尽,既像自言自语,又像说给老人听似的开了口:“我就像被困在了一个迷雾重重的世界里,看不清过去,也看不到未来,我找不到任何出口,甚至都不知该去问谁,恐怕只能这样浑浑噩噩地等阎王爷召唤了。”
“真相往往就藏在迷雾中,你不是一直在寻找吗?”老人朝我笑了笑,拍拍我的手,站起来走到门口停住了,“还有,鬼神并不可怕,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老人后面还说了句什么话,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把“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这句话翻来覆去想了好一阵,总觉得奇妙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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